先走一步

船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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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雾了。

 

阿湘停了船,往江面上望了过去。

 

虽然碧游江每到梅雨季总是多雾,可像今年这般整日的起雾,而且浓的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见却是极少的。

 

这大雾浓的不见天日,更分不清方向,她虽心里着急却也不敢贸然前进,只得原地停了下来。

 

她刚一停下,那从上船起就一直躺在船头睡觉的就客人坐了起来,好看的剑眉拧起,一脸不解的问她:“怎么不走了?”

 

阿湘俏脸微红,朝江面扬了扬下巴,意思让他自己看。

 

那客人四下看了看道:“啊,好大的雾。”

 

阿湘没有接话,远远的在船尾坐下。她虚岁十五,刚刚与人订了亲,按理来说是不该在外头抛头露面的,可她唯一的弟弟阿南出船之后却迟迟没有回来,她无法,只得架船出来寻。

 

平时她那弟弟偶尔也会有要出船几天送货的时候,但今时不同往日,这碧游江最近突然冒出了吃人的妖怪,已经有好几个船家在江心失踪,只剩血迹斑斑的渡船残骸在几日后冲到岸边,许多人都不敢再出船,可阿南倔的很,一心想为要出嫁的姐姐多挣些嫁妆,依旧在江上跑船送货。

 

想到自己相依为命的弟弟生死不明,阿湘几乎又要落下泪来。

 

她兀自伤心着急着,那船头的客人却丝毫不在意,又躺了下去,双手叠在脑后,架着的二郎腿朝天翘着,脚尖一晃一晃的。

 

她原本并没有要载客的意思,可这人御剑飞来,轻飘飘的在船头落下,绷着一张脸说要渡江,她却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这年头修仙之人满地跑,时不时能见到天上有人御剑飞过,这些人仗着一身法术,眼高于顶趾高气扬,是普通人惹不起的存在。阿湘只得无奈撑着竹篙,心道不过是渡江,就当是顺便好了。

 

她一心想快些将这位剑仙送过江,自己好去寻阿南,却偏偏遇上江心大雾。

 

阿湘擦去眼角的泪水,将鬓上的杜鹃花取下,捏在手里怔怔发呆,幽幽叹了口气。

 

“好漂亮的花,”船头的那位客人不知何时坐了起来,盘着膝支着下巴,长剑抱在怀里,眨着眼睛盯着她,“是你心上人送的?”

 

阿湘羞红了脸,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确切的说,是她的未来夫君送的。

 

她的未来夫君是镇上铁匠的儿子,相貌平平,走路还不太利索,却是个不多话的老实人。他们只匆匆见过一面,就在今天早晨,那人听说她要去江上寻弟弟,便匆匆赶到码头,两人都腼腆的垂着脑袋只敢偷偷瞧对方,一旦目光撞上又飞快的别过脑袋去,他支支吾吾了许久突然从身后拿出这朵杜鹃花塞到她手里,然后留下一句早去早回,便一瘸一拐的跑了。

 

想到那人慌乱的背影,阿湘烦闷的心里浮起一丝微微的甜。

 

船头的客人忽然叹了口气。

 

“我也有心上人。”他声音软糯,语气里透着一股委屈,“可是他,大概并不喜欢我。”

 

阿湘讶异的朝他看了过去,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这位客人不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出类拔萃,他眉目精致,鼻梁高挺,薄唇有如桃瓣,冰雕玉琢仿若天人。这么一个神仙一般的人,怎会有人不喜欢他?

 

那客人似乎看出了阿湘心中所想,扁着嘴耸了耸肩:“他虽然对我很好,可是对其他师兄也很好。”

 

“尤其是对五师兄和六师兄,整日不是和五师兄黏在一起,就是和六师兄切磋琴艺,”他越说越委屈,眉宇间都是郁色,“他以前还会和我一起练剑,可这些日子我去找他他却总是避开我,他,他一定是烦我了。”

 

“我从前总是欺负他,知道他怕痒,就趁他睡着了往他衣领里放狗尾巴草。我还藏过他的鞋子,不止一次。剪过他的琴弦,扯过他的头发,偷走他的发带,就连师父让他抄写的经书我都偷偷往上面画过大王八,可他从来没有真正生气过。我知道我这么做很讨人嫌,可我就是忍不住想要捉弄他,”他仿佛在自言自语,喃喃说道,“这下好了,他是真的烦我了,不理我了,都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阿湘听得连连摇头,没想到堂堂剑仙也会这么幼稚。

 

他没精打采的,手指在空中来来回回画了几道,用白色的雾气勾勒出一个微笑的人像来。虽然画技粗糙,但却依稀可辨是个美人。

 

那人有一双好看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弯弯的,像月牙儿一般可爱。

 

阿湘心道,果然神仙一般的人喜欢的,也是神仙一般的人啊。

 

客人朝着人像轻轻吹了一口气,那人像立即随风散了开去。

 

他又叹了口气,抬眼朝阿湘看了过来,问道:“听说这江里有妖怪?”

 

阿湘先是一怔,接着忙不迭的点头,眼神里都是期待。

 

这人一袭水蓝长袍,气质出尘,又懂得御剑,分明是仙山弟子,对付这江中小小的妖怪一定不在话下,若是他能出手降妖,那往后阿南就能继续出船送货了。

 

客人点头道:“我的确是为了这江中妖怪而来的,你可曾见过,是个什么妖怪?”

 

阿湘下意识的摇头,可脑海中却浮现出犹如巨舟般大小的鲶鱼,张着血盆大口向她游过来的情景。

 

她愣了一下,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觉得这江中妖怪是一只巨大的鲶鱼。

 

客人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曾见过?”

 

阿湘还是摇头。

 

那客人便没有再继续问她,而是起身站在船头,背着手看着江上大雾叹道:“真是好大的雾啊,你不觉得这雾很奇怪吗?”

 

没有等到回答,那客人又继续说道:“这么大的雾,什么也看不见,没人能渡江,也就不会有人被那妖怪吃掉了。你说这雾到底是好是坏?”

 

阿湘依旧答不上来。

 

“我听说这江里的妖怪喜欢听人唱歌,若是有人在江上唱起船歌,它便会尾随其后,寻着机会将人一口吞下,”客人回过头勾唇一笑,“你猜,这么大的雾,我要是唱歌,那妖怪会来吗?”

 

他说完,嘬起嘴唇一声清啸。

 

阿湘紧张的站了起来,侧耳倾听着江面上的动静。

 

这一声清啸犹如一把利剑穿过浓重的白雾在江面散了开来,却听不到一点回响。

 

那客人又是一声长啸。

 

长啸声仿佛有了实体,一声一声往江面荡去,将浓雾层层拨开,可一旦声音停止,那大雾又涌了上来,继续覆盖在江面上。

 

那人皱了皱眉,似乎没想到这大雾竟然如此厉害,回过头来瞪了阿湘一眼。

 

阿湘被这一眼瞪的莫名其妙。

 

又是一连几声长啸,江面上的大雾也随着长啸声退下又涌来。

 

那客人嗓子受不住,咳了几声,气鼓鼓的自言自语:“你倒是挺厉害的……”

 

阿湘正想着如果把自己的水囊给他,他会不会嫌弃,却见这人叉着腰朝江面上大喊了起来。

 

“云霄峰吴世勋在此!大胆妖孽还不速速现身!”

 

气急败坏的语气,顿时没了飘然若仙的气质。

 

他又连连喊了几声,依旧不见半点回应,气的跺着脚指着江面骂道:“你这该死的妖怪!连你也欺负我!好!你最好给我藏好了!要是被我找到,我一定把你切成几段大火烹制熬成鱼汤!”

 

骂完又连声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阿湘还是第一次见到剑仙,不想剑仙也会暴脾气,犹犹豫豫的拿着水囊,不知道到底要不要递过去。

 

恰在此时,江面上忽然传来一阵异响。

 

像是风吹衣摆发出的猎猎声。

 

那名叫吴世勋的剑仙捏了个剑诀,长剑出鞘,刷刷刷的在空中幻化出好几把来,笔直的朝着那异响的方向。

 

阿湘僵着身子抱着竹篙一动也不敢动。

 

那声音越来越近,大雾中隐约可见一个飞快移动的影子朝这边过来。

 

吴世勋却突然收了剑,欣喜道:“三师兄。”

 

影子冲破浓雾御剑飞来,在船上落下,却是一个和吴世勋穿着一样水蓝长袍的年轻男子。

 

吴世勋先时还笑的眉眼弯弯,这会人到了面前却绷着脸,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瞟着他师兄道:“你怎么来了。”

 

虽然语气生硬,但阿湘还是从中听到一股莫名的欢喜劲。

 

他那师兄生的眉目如画,一看便是个好脾气,对于吴世勋的冷漠毫不在意,扯了扯他的衣袖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

 

是一个哑巴。

 

“师兄不和六师兄去探讨琴艺,来寻我做什么。”吴世勋别过头去,看都不看一眼他师兄,那模样就像个赌气的孩童。

 

他师兄又扯了扯他的衣袖,张嘴啊啊了两声,见吴世勋依旧不肯转过头来,忙又绕道他面前,皱着眉头,一双手飞快的比划着。

 

吴世勋抱着双臂扬着下巴,眼睛却盯着他师兄的手势,嘴角渐渐扬起,等到他师兄比划完了,才哼了一声问道:“真的找了我很多天?真的担心我?”

 

他师兄连忙点头,拉着他衣袖,又啊啊了两声。

 

听说哑巴的声音都特别难听,但他声音清亮,像是山涧里的泉水叮咚。

 

吴世勋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眉眼间都是掩不住的得意,伸手在他师兄的下巴上轻轻勾了一下:“那师兄你以后还会不理我吗?”

 

这举止有些轻佻了,但因为吴世勋生的好看,所以做起来并不会令旁人生厌,反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他师兄红着脸用力摇了摇头,垂着眼,手指还扯着吴世勋的衣袖。

 

站在一旁被二人忽视许久的阿湘不知怎的,看着眼前这副情景突然面红耳燥了起来,别过眼去,不懂自己在羞个什么劲。

 

而那位师兄也在这时注意到了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然后转过头朝吴世勋投去询问的目光。

 

吴世勋点了点头说道:“她叫阿湘。”

 

阿湘一愣,心道,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吴世勋又朝阿湘说道:“这是我三师兄,张艺兴。”

 

张艺兴朝她抱拳微微欠身,阿湘手忙脚乱的还了一礼。

 

她刚刚直起身子,渡船却突然剧烈的摇晃了起来,仿佛被置于大浪之上。可江面依旧被大雾笼盖。

 

不见起风,又哪来的大浪?

 

阿湘被晃的跌坐在船上,手指紧紧的扣着船沿,一阵恐惧笼上她的心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身子已经忍不住战抖了起来。

 

吴世勋和张艺兴两人扶手站稳,齐齐朝阿湘看过来,又对视了一眼。张艺兴朝吴世勋一点头,捏起剑诀御剑飞起,纵身跃入江水中,吴世勋长剑出鞘,蓄势待发的盯着江面。

 

张艺兴刚入水,渡船便停止了摇晃,取而代之的是江面上不断冒起的气泡。那气泡一个接着一个,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最后翻腾了起来,像是被煮沸。又忽的没了动静,一片静谧,仿佛刚刚只是大雾引起的幻觉。

 

阿湘瞪圆了眼睛朝吴世勋看过去,吴世勋依旧握着长剑警惕的看着江面,他好像察觉到了阿湘的恐惧,说道:“我师兄是我们这一辈里最厉害的弟子,师父说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小小鱼妖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你无须害怕。”

 

虽然他盯着水面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阿湘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满满的骄傲和得意,仿佛那个最厉害的弟子不是他师兄而是他。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说的话,下一刻江面下掀起滔天巨浪,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水底跃了出来。

 

是一条黑色的鲶鱼精,身形犹如高塔,两条长须像是长鞭一般在空中飞舞,一张大嘴能一口吞下一整条渡船,口中利齿随时能咬碎人的筋骨。而张艺兴正站在这骇人的鲶鱼精头上,将长剑用力刺进它的头颅里。

 

那鲶鱼精发出尖锐的叫声,摆动着鱼尾往渡船砸了下来,眼看就要将渡船砸成碎片,却见吴世勋一挥袍袖甩出一道风劲将那鲶鱼精巨大的身躯弹了出去,又落入了水中。

 

鲶鱼精吃痛的在水里翻腾,载着张艺兴时上时下,无论如何挣扎也没法将他从自己头顶上甩下来,只搅的江面巨浪连连,渡船也跟着剧烈摇摆,好几次差点把阿湘甩进江里。

 

阿湘一动也不敢动,只是盯着那江中翻腾的黑影,失魂落魄的仍由江水淋湿了一身。船头的吴世勋顾不上她,捏起剑诀,长剑在空中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生生不息般不断的幻化出来,又纷纷飞向黑影,朝那鲶鱼精的柔软的腮刺过去。

 

江水被鲶鱼精的血染的一片艳红,红色的浪翻腾着,触目惊心。

 

然而不管是水里的张艺兴还是船上的吴世勋依旧是一声干净整洁的水蓝长袍,丝毫不被血水所污。

 

那鲶鱼精在水里翻腾了一炷香的时间,筋疲力尽,渐渐不再挣扎,张艺兴飞身而起回到船上,随吴世勋一起催动长剑继续攻击鲶鱼精。

 

终于,那鲶鱼精长须一软,翻了肚皮。

 

江面也恢复了平静。

 

吴世勋收剑入鞘,握着张艺兴的肩膀前前后后仔细的查看了起来,嘴里还连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明明刚刚还在吹嘘他师兄如何了得,这会却又担心他师兄被那鱼妖所伤。

 

张艺兴笑着摇了摇头,唇边浮起两个小小的酒窝。

 

吴世勋这才放心的吁了口气,笑道:“我就知道师兄最厉害了。”

 

他说完,又帮张艺兴把乱了的发带系好,注意到张艺兴脸上不知何时沾了一丝血迹,又捧起他的脸要给他擦干净。

 

张艺兴红着脸想要避开,吴世勋却牢牢捧住,还不耐的皱眉道:“别动。”

 

那血迹半干,吴世勋只好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再用手指给他用力擦去,然后满意的左看看右看看:“好了。”

 

张艺兴羞的头都抬不起来了。

 

江面上的大雾渐渐散去,两岸景色也逐渐变得清晰。

 

吴世勋看了看不远处的夕阳,又看向愣坐在船头的阿湘。

 

她仿佛被施了定身术,呆愣愣的看着江面,过了一会,忽然落下泪来。

 

吴世勋难得露出不忍的神色,叹了口气道:“鱼妖已死,你的心愿也该了了。”

 

阿湘缓缓转过头来,看向吴世勋,她原本迷茫的神情渐渐褪去,眼神也变得清明。她站起身,理了理乱了的鬓发,露出一个笑容来。

 

这是她上船以后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她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她的嘴里黑洞洞的没有舌头,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口型朝吴世勋和张艺兴说了声谢谢。

 

接着她摘下鬓间的杜鹃花,不舍得看了许久才递给吴世勋,张嘴无声说道。

 

“还给他,对不起。”

 

还给谁,又对不起谁,不用她说,吴世勋已经都知道了。

 

阿湘刚刚说完,身躯就像是一阵青烟般,随风吹散了。

 

破旧的小渡船上,只剩下两道水蓝身影。

 

 

 

那个叫程二的男人已经在码头上等待多时了,他颤抖着双手接过那朵枯萎的杜鹃花,哽咽的向吴世勋二人连连道谢,然后将那朵花收进怀里,一瘸一拐的离开了码头。

 

他等了很久,从前是等她回来,如今是等她离开。

 

 

 

“她去找她的弟弟,却被那鲶鱼精捉去,拔了舌头,死在碧游江里,”吴世勋拉着张艺兴的手,坐在那艘渡船的船头,任由渡船载着他飘飘荡荡顺流而下,“可她死了这么多年,就是不肯投胎,化成浓雾,不让人渡江,怕再有人被那鲶鱼精吃进肚子。”

 

张艺兴知道吴世勋心里难受,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他比划道:“阿湘是个好姑娘。”

 

吴世勋点头:“阿湘是个好姑娘,程二也是个好男人,这桩姻缘可惜了。”

 

他伸手抱住张艺兴的脖子,在他肩上蹭了蹭道:“如果我是程二,我一定不会让心上人一个人去冒险,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程二一定也想过要陪阿湘一起去的吧,可是他们都太腼腆了,许多话说不出口,很多事不敢做,于是生生的错过了彼此。

 

吴世勋越想越难过,搂着张艺兴的手也渐渐收紧。

 

张艺兴被他从身后抱住看不到他的表情,也没办法用手语和他说话,只好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师兄,以后咱们就一直在一起好不好?”吴世勋埋在他肩头闷闷说道,“你想和五师兄一起玩也好,想和六师兄一起弹琴也好,我不吵你,你让我跟你在一块行不行?”

 

“我保证,以后都不欺负你了,但你不要躲着我不理我……我……”他从前只敢在心里这么想想,却是第一次当着张艺兴的面放软姿态说这些话,说到后来声如蚊纳,连自己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他只顾着自己害羞,没注意到张艺兴一张脸已经红的犹如落日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吴世勋也豁出去了,近乎耍赖的说道:“我数到三,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我了。“

 

接着他飞快的“一二三”数完,也不敢去看张艺兴的表情,抱紧他说道:“呐,你答应我了,不能抵赖啊。”

 

明明耍赖的是他自己,却还要别人不能耍赖。

 

张艺兴红着脸无声笑了笑,掰开他的手,在他怀里转过身来。

 

他捧着吴世勋的脸让他抬起头来,然后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起先是不敢相信,然后笑容渐渐浮起,想藏都藏不住。

 

江面上,有船家唱起了船歌,声音悠扬,悦耳动听。

 

吴世勋牵着张艺兴的手说道:“这些船家唱歌真好听,难怪那鲶鱼精听了以后也动心,拔了人的舌头想要学着唱。”

 

“师兄,你觉得好听吗?”

 

张艺兴点了点头。

 

吴世勋笑道:“那我去学了,唱给你听吧。”

 

 

 

                                               ——END——

 

                                               2016.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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